这几天，方舟子和韩寒的闹剧闹的满城风雨。我并非韩寒的粉丝，但是我不是很理解的
是，为什么一个那么明显的无法提
出证据支持的诽谤行为，会演变到这样一个地步——该法院管的事，还是由法院处理比
较好。
而我主要想说的，不是无伤大雅的韩寒文章的真伪，而是方舟子之前真正对社会造成危
害的劣迹。
方舟子先生在美国结束他的教育生涯拿了生物化学PHD之后回到中国，究竟从事什么领域
的科研事业，做了什么研究工作，
这个很难在公开的信息中找到。而造就他名声的，基本上是他在科普方面做的工作。
评心而论，他的不少科普小品还是有一定价值的，普及了一些科学常识，批判了一些看
起来似是而非的观点。作为从小受
现代科学熏陶长大的一代人，在纯现代科学背景中，讨论一些现代科学理论体系内部的
问题时方舟子还是显示出了他作为
一个PHD应有的水准。
然而，当他把他的打击批判领域扩展到了现代科学领域之外的时候，他就立刻显示出了
一个典型的在中国完成基础教育的
学生的弱点——哲学尤其是科学哲学知识的缺失——误导了这位生物化学哲学博士学位
获得者。于是，自以为掌握了科学
武器的方博士开始肆无忌惮的批判起包括中医中药在内的一系列他不了解的领域。
为了解释清楚这些问题，我写了这样一篇东西，一是驳斥方舟子的荒谬观点，二是也学
学方博士，做一些个人觉得比科普
更重要的科学哲学的普及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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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从哪里开始？”
这实际上是一个非常困难，甚至是无法清楚回答的问题。而每个人的答案很可能完全不
同。但是无论如何有一点是可以接
受的——让我们从我们睁眼所看到的东西开始。
于是，从这个出发点，人类开始观察并试图理解他们周围的世界。如何来理解、解释他
们看到的现象，就是哲学所研究的
问题。
佛家认为，两眼所见是虚幻，要用心去体会，当心强大到了一定程度，自然能够领悟宇
宙的奥妙——所谓心即是佛，内心
才是一切的本原。
而道家认为，万物之始有道道之，是为天道，世间万物运行的规律是由道决定的——理
解了道自然理解了宇宙，于是得道
成为道家的目标。
……
诸如此类有无数种哲学，来供选择或者创造——但是，哲学并不存在对错，只有喜好—
—你是不是喜欢并愿意相信这种说
法——不喜欢，那就换一种，或者干脆自己发明一种。
因此，哲学是迷信并且必须是迷信——在这里迷信并不是一个贬义词而是一个中性词—
—因为哲学的最基本观点是无法证
明的，只能去信任的：
就好比佛家说：心既是佛，你不要去怀疑，因为这是佛家基本观点之一，你不要去也不
能质疑；
就好比基督教说：不要去试探你的主。你不能去怀疑主，你必须迷信他说的每一句，因
为这是基督教的基本观点之一。
而目前大家（包括我）比较喜欢的一种哲学——也就是理解宇宙的方法，是科学。
所以，科学并不是“正确的”，更不是“唯一正确的”，而只是一种目前比较流行的认
识宇宙的方法——并且，大家用下
来觉得挺好用的，挺愿意接受并继续用的方法。但这并不表示，这是唯一正确的。
所以，“不科学”并不是一个贬义词，只是说不符合科学这个方法——绝对不是“不正
确”的同意词。
我们现在普遍选择信任的“科学”有两个基础：
1、逻辑演绎
2、实验实证
先来说说逻辑演绎：
一个真正的科学信徒，是如何来玩逻辑演绎这个最高级的智力游戏的呢？
首先，他先建立一个公理系统——这时候，他就是神，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可以任意
规定一切游戏规则（欧几里德就在
游戏最初给出了23个定义10条公理）。
但是一个公理系统给定之后，游戏者就不在是神了，而必须受到自己规定的游戏规则的
约束——在他自己规定的规则内他
可以按照这些规则来推论出一系列的结论——这些结论就称为定理。而定理一旦证明是
符合规则的，那就可以也加到规则
中，被直接使用（欧几里德就是这样构造起他庞大的几何大厦的）。
但是，这个游戏有一个最基本的规矩就是：如果一旦发现某两个推论是互相矛盾的，那
整个游戏就要翻盘，全部推倒——
这肯定是设置公理的时候，哪里出了错。
而没有发现有自相矛盾的公理系统，则被成为“自恰”的——这是个好系统。
但是，并不是所有“自恰”的系统都会让人有兴趣。
（比如，我随意定义一个系统公理：“1+1=1；运算方法的定义与我们常规的代数相同”
。而我能推论得到诸如：
1+1=1 1=1-1 1-1=-1 -1=-1-1 1*1=1 1/1=1 1^1=1 ……在内的各种不自
相矛盾的废话。但是这毫无意义。
）
所以，科学信徒还需要第二个利器：实验实证。
科学信徒观察宇宙中的一切现象，观察到足够多的现象之后他们会猜测——比如牛顿发
现有一个苹果往他脑门上砸来，他
会猜测为什么出现这样一个现象：
1、也许是苹果喜欢牛顿光溜溜的脑门子。
2、宇宙中有一个给定的方向，当物体失去束缚的时候，会往这个方向运动。
3、物质之间存在一种吸引力。
作为一个尚未皈依上帝的科学信徒的牛顿，有了这样三个假设之后，会这样工作。
首先，把这些假设当作公理，来推导出一些结论，首先看看是否有矛盾——如果有矛盾
那假设必定错误。
如果没有矛盾，那就看看是否和其他观察到的现象有矛盾。
看看猜测一：鉴于牛顿并没有欣喜的发现他走到苹果园里，所有苹果都向他涌来，所以
这个猜测和结论不符合。划掉。
再看猜测二：牛顿很有把握的猜测这个上帝给的方向是向下的——因为所有东西都往下
掉。但是不幸的是，有一个叫麦哲
伦的人宣称，他在地球的另一面——并没有发现苹果是往上飞的。所以很遗憾，这个猜
测也是错的。
而猜测三的运气非常好——没有任何由此而来的推论是矛盾的；也没有任何观察到的事
实与这个猜测是不符合的——居然
几百年来，一直没有。于是，大家就认为，这个猜测“基本上来说很可能是正确的”所
以就称之为定律。
但是——定律绝对不是必然正确的——只是说大家目前没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姑且相
信他是正确的。当然，现在人人都
知道其实牛顿提出的整套定律并不那么正确——他终究还是猜错了。（不过作为一个很
精确的近似，我们日常生活中牛顿
还是很管用的）。
于是，有了这两大利器，整个科学大厦就构筑起来了。从2000多年前的希腊人开始，我
们用科学这个伟大的方法，建造了
巍峨的教堂；猜透了行星运行的轨迹；把人类送上了月球；甚至灭绝了天花……也许有
一天，人类甚至能够以此利器找到
宇宙最终极的运行规律——这一切，仅仅是通过观察-总结-假设-推理-验证这一系列的
循环一小块一小块的完成了整个宇
宙游戏规则的拼图——这怎么能让人不兴奋呢？
这样伟大的成就，很容易就让人造成了一个天大的误解，认为科学和正确是同义词，认
为科学等于真实的世界，甚至认为
科学等于一切。巍峨的大厦如此耀眼，很多人已经看不到底下的基础是什么，甚至已经
遗忘了。
于是，谬误就这样开始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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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头来看中医和中药
在开始之前，我们有必要定义几个名词。
1、科学方法——按照上面那么长一段来研究实际现象的方法。
2、现代科学——目前世界上通行的被认为是“正确”的一系列由科学方法研究得到的结
论。
3、现代医学——按照科学方法研究得到的，目前占据标准地位的医学，也就是通常所说
的西医——为了行文方便，之后的
论述里也会用西医代替现代医学。
而关于中医，这个定义很难用一行来说清，所以需要写长一点。
在现代医学建立起来之前，中国流行的医疗方法一直是世界上最有效的方法。
和现代医学不同，中医研究的不是致病的原因，而是人体本身的变化。
这个不同点，是现代医学和中医最核心的区别——如何来判断一种思路是中医的，还是
现代医学的，看这个区别就行。
我们来看一个例子，比如一个人感冒了——这是一个事实。表现的症状，就是病体所给
出的那些现象。
然后，西医来一看，抽个血，做个化验——恩，某某病毒引起的，需要吃某某药来杀灭
这个病毒，病毒杀掉了，就好了。
但是中医的思路则完全不同。中医来了，不管你是什么原因引起的，而看人体变化：恩
，身体有变化了。什么种类的变化
，也许是风寒，或者是风热——为什么会这样，中医是不关心的——然后，中医有一套
办法来调整身体——身体调整好了
，病自然就好了。这个就是中医的思路。
那方舟子们会说，中医这样做，一点都不科学——不找出病因，怎么能解决问题呢？
而这句话，恰恰是最大的谬误——所谓一叶障目就是这种说法。
中医并不是没有找出病因，病因清清楚楚写在那里：风寒。并且，针对这个病因给出了
治疗的方法。
只是这个做发，和现代医学的习惯不太一样——现代医学太根深蒂固了，让人习惯上觉
得没有给出结论。
我们回过头来看看中医和科学方法
1、中医给出了一个完备的公理体系。中医的经典里，很清楚的把人体的状态分了类。用
阴阳五行作为“坐标”来定位了人
体的各种状态。并且描述清楚了互相之间改变的方式。并且，这个体系是自恰的，互相
之间完全没有矛盾。
2、中医的理论和实际的病症能互相映照起来。
所以，中医的方法是符合科学方法的。
但是，中医和现代科学尤其是现代医学又是完全不同的。因为中医使用的是套完全不同
的公理系统。
这个区别，就造成了目前中医和西医的巨大隔阂：
目前通行的对药物、疗法的要求和中医的思路完全不同——这是造成中医看起来“不科
学”的最主要因素。
举一个例子：
假设有一种中医疗法，比如说，小柴胡汤把，要去通过FDA（美国食品与药品监督管理局
）的鉴定。
老中医跑到FDA去申报了。
FDA问你，你这个药，治啥的。
老中医说：治少阳病的。
FDA说：少阳病是什么东西？没有这个病。这个病成因是什么？病毒？细菌？免疫系统出
了问题？还是什么？
老中医摸摸后脑勺，想来想去……说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少阳病邪在半表
半里，症见往来寒热，胸胁苦满，
默默不欲饮食，心烦喜呕，口苦，咽干，目眩，舌苔薄白，脉弦者。
FDA说，这个是什么？疟疾么？
老中医说，少阳病也有可能会引起疟疾的。
FDA说，那就按照疟疾申报把。
老中医又说，那问题是，少阳病是少阳病，疟疾不一定都是少阳病啊……
FDA和老中医，都无语了。
这就是所谓鸡同鸭讲，互相用的不是同一个公理体系造成的。老中医很憋屈，而FDA则说
：中医是伪科学，连病都说不清。
少阳病，在中医里，就是统一的一种病，用类似的方法治疗，就可以了。
但是在西医里，少阳病这一个病，就变成了很多完全不相关的东西。而西医看来一样的
一个感冒，到了中医眼里，则可能
是很不同的几种病。双方都没错，只是坐标划分不同。
而遗憾的是，目前占据主流的是西医，中医只能去凑合西医的标准，用中医的药，治西
医的病——这个必然是瞎治。
方舟子喜欢气势凶凶的拿出一堆证据，说中医某某药，治疗某某（西医的）病，疗效只
有%多少多少。然后导出的结论就是
，中医是骗子。
但实际上，西医所谓感冒，中医看来，可能是伤寒，可能是风热，也可能是风寒，更可
能是别的病——用的药完全不同。
但是你要做个实验，来看看“麻黄汤治疗感冒”的痊愈率是多少——这个怎么做呢？麻
黄汤主治太阳病，专门发散风寒—
—治感冒？还真不知道，先要看这感冒是不是风寒再说。
这样做出来的数据，怎么可能准确呢？
其实如果拿个西药到中医这里，同样也是“假药”了。
我们一样编个西药阿司匹林通过“天朝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T”审核的故事。
医生：我要申报个新药，叫阿司匹林，退烧的。
官老爷：这个药是干吗的？药性如何？怎么辩证的？治什么病的？
医生：这个药成分主要类似水杨酸钠……退烧的。
官老爷：我问你药性如何，热？寒？还是什么？
医生：……不知道……
官老爷：那治什么病的？
医生：发烧，退烧的。
官老爷：发烧算什么病？那是证。你这个到底是驱风寒的呢？还是正阳的呢？还是治少
阳病的？
医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这个就是退烧的。
官老爷：拖出去，打！
这也是鸡同鸭讲——只是，这样的故事，在我们现代中国人的眼里，会被认为“落后，
闭塞，愚昧，不思进取”。但是目
前现代医学的现状，又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中医如果要现代化，要科学化，应该有大量的改革，但绝对不是现在这样的改革
。
首先，应该用现代语言把中医的各个病名分类重新描述清楚——这是基础。
其次再研究清楚，如何诊断各个病——望闻问切之外，是不是可以借助现代化的设备，
更精确的测定，来更精确的确定是
什么病？
再有就是对传统方剂的整理和重新研究——每个方剂的作用到底有多大，有没有更好的
办法，有没有更好的药物来解决这
个问题？
同时，用科学的方法，来测定每种药物，对每种（中医范畴里的）病的疗效。
做到这些，中医才能真正实现现代化。
而方舟子这个不学无术之徒，根本不理解科学理论基本概念，张冠李戴，不但毁中医于
笔锋之间，更可怕的是，他在毁灭
真正的科学精神——这才是不能容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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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日月光华 bbs.fudan.edu.cn·[FROM: 116.233.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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